过年时超喜欢氢气球,睡觉都拽着它。她说:我要把气球放到高高的天上。
我以后要长胡子的。有天晚上兜兜认真地说。
我很好奇,为什么。
她兴高采烈地说:因为爸爸长胡子,兜兜象爸爸!
喂饭时在她喜欢的红烧肥肉上盖上一大团饭做捆绑销售。她突然高兴起来:肉肉躲猫猫啦!
尿湿了裤子,很通情达理地对我说:妈妈,没关系的~
元宵大家都在把过年的花炮放光,抱她在阳台上看焰火,鞭炮响亮。她很爱看,然后突然对我说:妈妈,别怕。是鞭炮,不怕的。
然后第二天她拉巴巴,坐在马桶上极欢快地说:彭-啪!兜兜放了一个大--屁!哈哈哈!
胡阿姨刚来,还不会使用复杂的电视控制。白天闹了起来,要阿姨放巧虎。最后胡阿姨把三个遥控器给她:阿姨笨,真的开不出来,你自己开开看。她按了一番:真的放不出来。就不再哭闹了。
我回家后,她告诉我:阿姨笨。我解释说胡阿姨刚来还不会开,过一阵她就会了。
兜兜点点头,理解地说:阿姨长大了就会了。
前日降温飘雪,所以这两天晚上又开空调。昨晚她说:空调在天上飞呀飞,飞到地板上,飞到兜兜的小被被上。
我想还是很抽象很诗意的呀。
然后,显然她是对‘在天上飞呀飞’造句非常感兴趣,因为接下来的句子就是:大巴巴在天上飞呀飞。。。
烫成了卷发。躺在床上,她拨着我的头发玩,说:妈妈的头发黑黑的,胖乎乎的。
兜兜认为每个事物都对应有一首歌,比如:
妈妈,我们唱小白兔的歌吧。然后唱‘小白兔,白又白。。。。’
妈妈,唱机器猫的歌吧。然后唱‘每天过得都一样,偶尔也突发奇想。。。。’
妈妈,唱小乌龟的歌吧。然后,‘小小乌龟,小小乌龟。。。’
妈妈,唱小鸭子的歌吧。然后,‘养了一群养了一群小鸭子。。。’(当然原歌是‘生产队里养了一群’,但生产队对她而言太没有意义了,所以她就自己改记成这样)
妈妈,唱鹅鹅鹅的歌吧。然后,‘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妈妈,唱小皮球的歌吧。然后,‘小皮球,圆圆的。。。’
。。。。
她通常唱得调子粗糙但兴致盎然,我们都十分赞美的样子。直到,春节时和比她大五个月的岩岩哥哥一起玩,岩岩哥哥在她的歌声中大叫起来:太难听啦!别唱啦~
当然,岩岩的爸爸立刻教育了他:小妹妹唱歌,你要鼓励她啊。
世间万物千奇百怪,所以当我抱着她在阳台上看风景时,突然被要求‘唱公共汽车的歌吧’,就十分苦恼,最后只能求助于Double-decker这首歌。就是两只老虎曲调的‘double decker, double decker, how are you? 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I'm fine, thank you. How are you? How are you?'
这关过掉,主题又变了。妈妈,唱小板凳的歌吧。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所有的巧虎碟片天线宝宝碟片,真的没有板凳歌啊。。。
只好胡扯,说:小板凳,方方的。让我坐,真舒服。
她点点头,是小板凳的歌。
然后她说,妈妈,唱大苹果的个吧。
这个我实在没有想法,小板凳已经编得够糟糕的了。所以我说,妈妈不会了,兜兜你自己唱吧。
然后兜兜想了一番,也说了一组三字歌。
但是,后来,这个大苹果之歌就成了Sheldon的口令。因为她居然没有忘记。
过了好多天,她又说,妈妈,唱大苹果的歌吧。
我草草回忆了一下,说:大苹果,红红的,洗完手,我再吃。
不对。
我又茫然地想了想,说:大苹果,我不吃,洗完手,再去吃?
不对。
我没想法了,只好说:那你自己唱吧。
于是她抑扬顿挫地说:大苹果,我不碰。小朋友,洗洗手。
高下立判,境界果然高不止一点点。心悦诚服。
在兜兜看来,咏鹅,春眠,静夜思,咏柳这些,都是歌。一则,确实巧虎里面把咏鹅和咏柳都做成歌来唱了。二则,诗本来就是歌,也没什么不对。她并不知道这些题头,只认为它们是鹅的歌,关于睡懒觉和小鸟的歌,月亮的歌。
这些夹带在儿歌里面的诗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同,而且因为押韵,非常好记,读上两三遍就能跟上读了,尤其是韵脚部分。
兜兜学会的诗歌依次是:咏鹅,三字经开头几段(这个老实说无趣,但是三个字一句且有韵脚,非常适合小孩,她因此喜欢读,但实在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是唱读而已),春眠,然后是锄禾,然后静夜思,咏柳。
我怀疑是不是每个小孩的第一首诗都是骆冰王的咏鹅。我记得自己是咏鹅,然后锄禾。
因为成天和她朗朗地读啊读,觉得咏鹅真的是首好诗,这是我以前从来都不理解的。现在知道了,就是因为它简单,天真,色彩明快。整个四句里只有‘曲项向天歌’有一点瑕疵,虽然形态优美,声乐兼顾,但是毕竟音节本身拗口啊,不知道古人是不是读得不一样,会顺一点?
春眠是首极品好诗。也是非常简单,和两岁小朋友也能解释清楚:早上睡懒觉,到处小鸟叫,晚上下了雨,花花都落了。而且它的气氛是懒绵绵温暖暖的,哪怕最后两句为落花伤春也只是幸福人的一声叹息,是倚着窗帘时随口的一句:呀,这许多的落花呢。是美满春日里一点点审美性的忧伤点缀。它没有真的追究那些落花的命运,更没有真的去悲伤。
春眠兜兜是真读懂了的,因为有一次她兴致勃勃朗诵到‘夜来风雨声’时,停了下来,然后自言自语说:小鸟吓到了,害怕了,都飞走了。
锄禾其实不是很有趣,不容易解释,人间疾苦总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是自己的头两首诗,加上试图阻止兜兜去玩米袋子。
静夜思当然很好,也一样是好在大巧不工。那天晚上当我第一次背给兜兜听这个月亮的歌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你在心里默念多少遍都不会有问题,但真的放声出来,二十个字里面两次‘明月’隔得那么近一定会吓一跳。以至于顿时丧失自信,多半是我记错了吧,天哪,连这首都记错。。。然后第二天再去查了一番。
说起来这真是大忌啊,在惜字如金的五绝里面居然有重复的两个‘明月’,真是完璧上的刺眼大斑,难怪那么多人一直孜孜以求毫无意义的李白原作啥样,什么举头望山月之类,完全是过不了朗诵起来喉咙口反复盘旋的心理障碍:要是能修复这个斑点那将是多么完美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至于咏柳,要差一些。要不是巧虎选它,还不会想到。这首诗只是因为后面的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奇巧而存活下来。起首的两句实在是平庸,如果说柳条是万条绿色丝绦还算是一个过得去的比喻,那把一块碧玉整成树实在是别扭庸俗得很。说它糟糕的另外一个证据就是,兜兜要我唱柳树的歌,前两句她就开始闹:不是不是!我说怎么不是呢,就是这个啊。然后快进到不知细叶谁裁出,她才静下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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