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回忆

　　我试图回忆
　　犹豫的时间总是比回忆更多
　　
　　姐说我家的窗口好
　　无边的红瓦屋顶上，春天里一树紫色泡桐花
　　那年我们第一次搬进那间房
　　那年起我深信不疑，一个优秀的窗口它必然这样
　　
　　我的邻居住在头顶上
　　下午做着作业，她会伸下一根晾衣叉
　　上面挂着花花绿绿的帖纸
　　窗口里向下喊：你有没有这几张，换你那张小蓓怎么样？

　　我们就这样聊天、对答案、交换图画
　　她和我说一个夸张的过往
　　如果抓着晾衣绳挂到窗外，外面的风景会更明朗
　　还可以把身子晃一晃
　　就象挂在单杠上那样

　　在学校我们确实经常挂在单杠上
　　有一阵还在成排的铁竹杆上疯狂追打
　　猴子一样一个个滑下窜上
　　女孩男孩总是敌我分明寸土不让
　　
　　有一天歇在高高的杆顶上方
　　越过围墙看到院子里黄橙橙的诱人金桔
　　我们顿时决定放学后一定要去冒一趟险
　　进一进围墙那边的那个公安局

　　十四五岁我还保持了对这些铁杠的爱好
　　晚风里又坐在高高的双杠上
　　那时我的朋友开始有了朦胧的爱情忧伤
　　每天认真听完后我总要表示两句高深见解：
　　这个问题，确实非常非常复杂深奥
　　
　　那时候校园里荒草茫茫
　　暮色里落叶奔跑在空空的跑道上
　　既然现实复杂无法参详
　　我开始向她建议再做一次倒翻落地怎么样
　　结果我们总是愉快地重新回到地面上

　　校园一角的荒地曾经也充满乐趣
　　混乱的芦苇穗里蚂蚱们蹦来跳去
　　中间有棵巨大的杨树和脚手架混在一起
　　爬到树上就可以看到围墙外一片片青菜地

　　于是我想起最小的时光
　　和隔壁小华整日猫在桃树上
　　她家后院有两棵矮桃树和几堆乱石冈
　　我们各占一方
　　安营扎寨，战争或者互访

　　其它时间我们整日蹲在地上撮泥
　　水源一直是个严重问题
　　每天都要严肃争论究竟该轮到谁
　　回自己家的水缸里偷一勺水出来而不被狠批

　　撮泥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邻居们走过的时候总要高兴地询问
　　你是那谁谁的妹妹吧
　　她小时候在这里长期执著研究阿黄的狗屎巴巴

　　我和小华每日里在桃树和泥地上亲密无间
　　这样的亲昵随着成长一晃就不见
　　两个大姑娘偶然回到梅村遇到
　　我们都站在彼此亲戚的身后向对方露出羞怯地笑脸

　　几天前我和双杠顶上叹息的女孩通了电话
　　我说你还好吧，还有你的孩子啊
　　她笑着说四岁了呢，正是好时光
　　转眼间我说时间过得真快原来我们不再相逢已是多年

　　就这样在树昆虫和杂草间我试图开始回忆
　　我的犹疑远比回忆本身更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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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z 2005-5-10 11:37

　　居然这样！